目光的变迁从上帝之眼到机械之眼(3)
关于“目光的变迁”的研究,以下五部经典著作或许可以帮助梳理出一条较为清晰的演变线索。其一,《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1936)。瓦尔特·本雅明②认为,古典艺术正是具有独特的“灵韵”才具有相应的仪式和巫术功能,机械复制技术造成古典绘画的“灵韵”消散。虽然,本雅明并未对这种现象持以悲观态度,但是,机械复制的确构成了图像泛滥的前提。正如海德格尔在《世界图像的时代》中提出的那样,现代社会越来越被把握为图像。其二,《论摄影》(1977),苏珊·桑塔格在此书中论述了摄影对绘画的冲击并挑战绘画的再现功能,动摇了绘画视觉再现的霸权地位,并且讲述了摄影术如何促使与酝酿了现代主义绘画潮流,随之出现具象绘画到抽象绘画的大规模革命性转变。此后,摄像术的观看方式不仅主宰着绘画的创作方式,也成为主流的视觉观看方式。我们正被不断泛滥的图像所吞噬,而目光的视野也淹没在图像的汪洋之中。其三,《明室:摄影纵横谈》(1980)。罗兰·巴特的这部著作不仅在摄影理论界声誉卓著,而且从符号学与图像修辞学的角度指出摄影机械地复制着永远不可能被复制的东西。其四,《隐秘的知识:重新发现西方绘画大师的失传技艺》(2001)。大卫·霍克尼系统地研究了从文艺复兴至现实主义的画家使用光学仪器进行创作的方法,指出暗箱与镜面等光学仪器在画家艺术创作中的辅助作用。虽然,霍克尼的观点受到多伊菲尔·韦德拉的质疑,韦德拉在《穿越投影放大器:画家还是摄影师》一书中认为,制造和领悟如此精密而又复杂的光学仪器,仅凭一己之力、一时之功是难以完成的。但不可否认,透镜成像的确为“逼真”再现物象提供了有效方法,错觉的真实实际上背离了客观的真实。这些看似“逼真”的图像博得了观众的关注,事实上,只不过是一种视网膜的“欺骗”。其五,《观察者的技术》(2017)。乔纳森·克拉里指出,在19世纪早期,人类经历了一场影响深远的视觉革命,即从“暗箱”模式到“立体视镜”模式,“人类之眼”成了“现代之眼”。观察的转变已经不再仅仅是技术层面的革新,亦涉及社会关系、权力秩序、观念变迁等潜在因素的复杂作用。尤其是3D成像技术和信息科技的进步,使得人类社会由视觉图像时代步入虚拟现实时代。
陆小曼 《仕女图》 1947年
宋代 苏汉臣 《靓妆仕女图》 绢本设色 25.2cm×26.7cm 波士顿美术馆藏
明代 仇英 《贵妃晓妆图》 绢本设色 41.4cm×33.8cm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法)安格尔 《皇座上的拿破仑一世》 布面油画 260cm×163cm 1806年
德国文学家歌德
(英)罗塞蒂 《莉莉斯夫人》 布面油画81.3cm×95.3cm 1868年
美国艺术评论家乔纳森·克拉里所著的《观察者的技术》
约翰·伯格所著的《观看之道》
拉里·贝尔 《巴塞罗那套房6》 1989年
外形近似暗箱的达盖尔相机
凹面镜成像的原理
因透视错误造成的鼓起的桌面和别扭的钱罐
巴黎圣母院彩色镶嵌玻璃画(玫瑰花窗)
洛伦佐·洛托的作品中东方桌毯纹样的视错觉
丹·弗莱文 《彩虹》
安东尼·麦考尔 《立体之光》
丢勒著作《透视学》中的木刻插图
透镜成像
东方绘画散点透视下的移景效果
(英)威廉·霍尔曼·亨特 《世界之光》 布面油画 125cm×60cm 1853—1854年牛津大学藏
纵观西方艺术的图像演变史,西方视觉艺术历经神圣之光的普照、神圣之光与自然之光的结合、自然之光的超越、光学仪器的主宰等几个阶段。基于以上表述,我们甚至可以讲,西方艺术史不仅是一部观念更替史,亦是一部目光变迁史,而这一点在东方艺术史中同样成立。从神学统领视觉,沐浴自然之光,光学仪器主宰,到上帝(神灵)之眼、人之眼、机械之眼,都成为不同时期人类目光变迁的历史印证。
[ 注释 ]
①从文艺复兴到19世纪中叶,画家们其实已经普遍借助“显像描绘器”(Camera Lucida)、“暗箱”(Camera Obscura)和“透镜”(Conventional Lens)等光学仪器作画,而在摄影术发明之后,使用光学仪器进行创作变得更加普遍。
②《迎向灵光消逝的年代:本雅明论艺术》中收录《摄影小史》《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绘画与摄影》《(法)国家图书馆中国画展》四篇关于摄影理论与艺术美学的文章。
文章来源:《机械强度》 网址: http://www.jxqdzzs.cn/qikandaodu/2021/0502/68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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